凱菲貓與胖米豆日記

在我心中

藏著一段與慢飛天使的回憶



大二升大三的暑假

我參加了青輔會辦的九二一受災戶工讀機會

自願選擇了啟智教養院的工作



「慢飛天使」是給這些身心發展遲緩兒的暱稱



這聽起來就不是一份輕鬆的職缺

開始工作的第一天我就驚覺真的有好多地方需要適應



我知道有很多的慢飛天使受到很好的照顧與矚目

但是更多是如我在這間教養院所接觸的社會邊緣人

他們來自破碎的家庭

也許是父母皆為智能障礙

也許是父母離異爹不疼娘不愛

也有曾上過社會新聞頭版的受虐兒

因為家人不知怎樣管教過動兒

所以乾脆將小朋友用狗練綁在倉庫裡



我一個幾乎不會講台語的人

開始學著用台語和他們溝通



要制止他們滿口髒話和偷東西的壞習慣

在他們的心裡並不認為髒話是不合時宜的

只因為他們從小就生長在爸爸伯伯髒話亂飆的環境

他們也不認為順手牽羊就叫做偷

所以當我帶著他們出去散步時

得隨時注意他們口袋裡是不是多了不該有的物品



要能忍受他們隨時不小心將口水甩到我身上

而且要隨時拿著衛生紙搶救他們即將滴落的口水

有時他們的口水和著彩色筆

我還真不知該先搶救他們染色的衣服還是可憐暴頭的色筆



要非常有耐心教他們上百次的九九乘法表

即使他們錯了還是要笑容可掬稱讚他們好棒

然後耐著耐心說我們再來練習幾次好不好



有些智能障礙者無法表達自己的情緒

於是將心情訴諸暴力行為

所以要是有小朋友想要拿我的東西

而我不讓他們碰時

他們就會開始大哭大鬧掄起拳頭揍我

我甚至有被智障者拿拖鞋打的經驗



有次我帶著一個自閉症小女生和一個過動症小男生到育幼院校外教學

那大概是我那份工作以來最大的災難

不要以為自閉症就只會躲在角落畫圈圈或模仿香菇

這個自閉小女生非常非常害羞

一看到陌生人就會躲到桌子底下

我花了好久好久的時間才終於讓她願意牽著我的手

當她開始信任我之後

頑皮的個性於是開始表露無遺

我甚至覺得她比起過動小男生的調皮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閉症就是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所以小女孩完全無法接收我要她乖乖站著的指令

而過動症則是雖然聽得懂別人的命令

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遵守秩序

所以小男孩在我下達要他原地等候的命令三秒後又自顧自地跑去玩遊樂器材

我為了要從停車場走到教室這短短幾十公尺的路程

和他們搏鬥了半小時還是無法同時使兩個人乖乖地跟我一起走

最後一氣之下只好一手抱一個

像是抓小雞般把兩個人跩在懷裡拖到教室



最後暑期工讀快結束時

青輔會舉辦了一次座談會

主持人指定要我發言工作感想

於是我說：



不要對智障小朋友心存芥蒂

也不要認為他們笨

他們其實都很機靈的

有時候行為也很令人噴飯

例如有次有個小男生突然對著我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唱完後竟深情款款地對我說我愛你



全場哄堂大笑

會後主持人告訴我

他正是希望聽到我對大家說智障小朋友其實也有很聰明很可愛的一面



慢飛天使雖然只能慢慢地飛

但是只要用心體會

他(她)都是你我心中的天使



謝謝這群慢飛天使給我的人生寶貴的一課



<圖片說明>

這就是差點把我整死的過動小男生

他只要一不高興就會斜眼瞪人滿口髒話

但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是很可愛的

我喜歡抱著他和他玩遊戲

雖然我現在已經忘了他的名字

但他仍是我心中的天使~